多彩又充滿熱情與活力,處處可見美洲原住民以及西班牙殖民歷史的文化交集,位處墨西哥南部的瓦哈卡(Oaxaca)絕對是能夠代表墨西哥多元價值的城市之一,而紀實攝影師Francisco Ramos 就在這裡以相機記錄著在他四周的色彩、人物和溫度。
Francisco Ramos 來自墨西哥南部瓦哈卡州特萬特佩克地峽(Isthmus of Tehuantepec)的一個城鎮,名叫Juchitán。瓦哈卡州以其原住民人民和文化而聞名,官方承認的民族有多達16 個;
並且州內570 個城市有 418 個主要都是原住民居住。在瓦哈卡州使用原住民語言的人數比墨西哥其他州都多,其中人數最多、最著名的包括薩巴特克人(Zapotecs)和米斯特克人 (Mixtecs),而Juchitán則是屬於薩波特克社區的一個城鎮。
瓦哈卡州地形崎嶇且偏僻,因此當地人的文化較少受到外來人的影響和同化。原住民文化在這裡比墨西哥的大多數地方都保存得更好,成為文化保育的堡壘,市內的舊城區更被聯合國認定為世界文化遺產。
Francisco 與我們分享他所成長的Juchitán和身邊的人:「童年時我總是被我母親那邊的家人所包圍。他們是農民出身,但在田裡和市場都很努力,在市鎮中人們都認識他們。其中我的外祖父是我靈感來源之一,他亦是令我對自己的文化有歸屬感的原因。作為一名農民,與他一起的生活讓我從家庭農場體會到大自然的生命週期。在我的記憶中,每當他下午到家時就會根據我們所在的季節,把玉米、芝麻、南瓜、甜瓜和西瓜等當季的農作物帶回家,他所有的孫子們都會興奮地跑來跑去。他讓我對大自然產生了觸覺、尊重和仰慕,並成為了我美好的重要回憶。」
其中Francisco 與我們分享一張他最喜愛的相片:「這張照片讓我十分深刻,是因為它很能代表我的社區。它記錄了農民日常的生活、他們作為交通工具所使用的手推車,並且這張照片是在Los Perros 河流拍攝,這條河流經幾個城市,直到流入與太平洋相連的上潟湖。相片中的人、物、地都是我們社區不可或缺的元素。」
除了文化保育,瓦哈卡州更有近四分之三的市鎮以Usos y costumbres — 直譯「習俗和傳統」— 的系統所管轄,這個術語經常在英語中被直接使用,是被公認的地方自治制度。自西班牙殖民主義時代以來,當局就以不同程度的接受程度和形式承認當地原住民主領的自治和司法實踐,令該地區不只文化上保留原住民特色,在實際管治上亦保存原住民的自由和自治。
【獨樹一幟的墨西哥視覺藝術】
從Francisco的照片我們能夠看到日常中人們所使用和看見的鮮豔色彩和豐富元素。墨西哥大膽的藝術設計和人文風景亦總能讓人一眼認出墨西哥,那為什麼他們的藝文創作是如此獨特?
墨西哥文化藝術深受兩大文明 — 阿茲特克文明和瑪雅文明 — 極大的影響,這些文明固來有使用鮮豔色彩的豐富傳統。並且墨西哥擁有多樣化的自然景觀,從加勒比海的蔚藍海水,到茂密的綠色叢林和乾旱的沙漠,自然環境的豐富景象也啟發了古文明,以至現代的墨西哥藝術家將這些色調融入他們的作品中。
另一方面,16世紀西班牙殖民者抵達墨西哥時也帶來了自己的藝術傳統,例如塔拉維拉陶器(Talavera)的複雜設計或原住民色彩繽紛的紡織品;該國濃厚的宗教節慶和民俗傳統,包括傳統的亡靈節和西班牙的天主教藝術,也為墨西哥藝術充滿活力並多元的美學做出了貢獻。
墨西哥藝術經常傳達歡樂、慶祝和激情,以明亮色彩喚起強烈情感,並在藝術中營造出能量和活力,這一切都反映出該國豐富的文化遺產、多樣化的自然景觀、深厚的傳統以及藝術家的情感素質。「這些多元的文化共同產生了墨西哥在藝術、美食、音樂和色彩上如此明顯的特色,使墨西哥人在其他國家中脫穎而出。我們是一個非常注重視覺的國家,其中我的家鄉 Juchitán就是一個既有傳統代表性,又充滿叛逆和創新的小鎮。多名國內外知名的攝影師、電影製片人、雕塑家、壁畫家甚至革命家,都以他們獨特的方式捕捉Juchitán的身影。我自己是在大學攻讀學士期間發現了對攝影的興趣,我認為攝影是分享我們周遭環境一個最原始和最直接的方式。」Francisco分享道。
【以符號與色彩記述歷史的國家】
墨西哥藝術作為政治和社會評論的渠道同樣有著悠久的歷史。其中一個重要的轉折點是1914年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當時的墨西哥由於工業化而開始蛻變,並且因為人民對墨西哥總統波菲里奧·迪亞斯長期獨裁統治的不滿而爆發流血革命。作為一個識字率普遍低下的待開發國家,大膽的色彩和引人注目的圖像比起文字和學術討論更有助於向人民傳達強有力的信息。當地的一批畫家提出以民族藝術喚起民眾對國家的心志,因此於20年代初掀起壁畫運動。除了鼓舞墨西哥人對於自己本土意識與身分認同,包括被稱為「壁畫三傑」在內的壁畫家也常常在自己的作品中加入馬克思主義,例如描繪工人階級受到的壓迫和掙扎。當時這些藝術一度引發爭議,因為畫家將充滿社會主義的畫作繪製在具有幾百年歷史的殖民建築物上,因此被部分人視為破壞公物而不是藝術。
然而到了革命後期,人們開始認同藝術需要融入大眾生活之中,更重要的是,藝術不應為少數富有的收藏家所占有。墨西哥本地藝術因此開始興起,甚至在1921年墨西哥革命結束後,革命黨政府更提出了一項由政府出資繪製壁畫的計畫。 政府雇用全國最優異的藝術家們來繪製壁畫,這些壁畫大多是為了推廣墨西哥革命的核心理想,同時推崇由本地人與西班牙人組成作為「歐印混合的統一國家」的新國家觀,1920至1940年就成為了墨西哥壁畫發展的鼎盛時期。後來藝術家與政府取得共識,讓藝術家能對自己創作的內容擁有完全的自由,題材更是非常廣泛,藝術家們從不同的角度、用鮮艷的色彩反映墨西哥人民的生活、文化、歷史,以及各種各樣的神話傳說、原住民風俗、歌舞、科學幻想等等。不論是壁畫還是攝影,視覺藝術都與墨西哥人民的思想和對自己的理解環環相扣,並幫助不同教育背景、政治背景、年齡、地區、性別的墨西哥人,都能擁有表達自己的自由和空間。
「我看到世界一直走向現代化,同時今天的社會也共同地充滿著恐懼。在過去和現在,困難和人性的惡仍不時籠罩著我們的社區和街道。即使如此,我看到墨西哥和瓦哈卡仍然活在當下,盡情享受所擁有的。我相信我所拍下的日常照片會成為歷史的一部分,並被記念。」Francisco分享道。
Instagram of Francisco Ramos: https://www.instagram.com/fotografotranseunte/?locale=zh-ha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