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美國原住民藝術家 Kathy S. “WhiteBear” Copsey(上)

在美國土生土長的Kathy WhiteBear Copsey自小就感受到自己的不同。擁有一頭紅髮的她外表與白人無異,但自我介紹時她強調自己是擁有半歐洲和美國原住民(Native American)血統的「混血兒」。

「雖然我看起來像個白人,但我是根源於歐洲人和美國原住民的血脈,我的父母分別來自美國東部數個不同原住民部落,所以我很難一筆定義自己的身份。」

藝術家Kathy帶着燦爛的笑容說。

Photo of Kathy S. “WhiteBear” Copsey

1914 年,其中一個原住民部落黑腳族 (Blackfeet Nation) 的成員紅狐狸詹姆斯 (Red Fox James) 騎馬穿越全國,向24 個州政府叩門要求設立一天紀念美國原住民,美國原住民在國家的認知度這才開始慢慢被建立。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局於 2021 年的美國社區調查,美國現時約有 875 萬人認同自己是美國原住民,約佔總人口的 2.6%。截至 2022 年,美國印第安事務局官方承認574 個部落,另外亦現存約326個被認可的聯邦美國原住民居留地(Federal Indian Reservation),是由原住民部落管理的特殊行政區。

身在地球另一端的香港人對美國原住民的認識一般可能是來自西方電影或媒體。也許有更多人熟知他們為「印第安人(Indians)」,但其實這個叫法不但被原住民所厭惡,當中亦反映了美國人和世界數百年來對他們的誤解、扭曲和標籤。身於美國加州的Kathy熱情友善地與我們娓娓道來她複雜而美麗的出身和成長。

【不太「傳統」的成長】

在我們認知的想像中,美國原住民也許是住在部落中的梯皮帳篷,以馬代車,與野獸共存,身處的環境是在美國山谷中的大草原。然而Kathy的成長卻是與這些想像不太相同:「我長大的地方是美國一個古老的小鎮,家建在泥路旁的住宅區。我們家說不上是區中最貧窮的,但也絕對不屬於富有的一群,所以我年紀很小開始就要學習自食其力,13歲起就自己做點散工,藝術創作是其中一樣。」

成長於一個白人為主的社區,Kathy的母親成為了她年少時與美國原住民群體連結的一個關鍵渠道。Kathy的母親在學校教授歷史,特別是專攻原住民歷史。在Kathy青少年的17年間,母親每年都會帶她到優山美地國家公園(Yosemite National Park)—- 那裡曾經是原住民阿瓦尼奇人的居所,後來自19世紀發現了黃金後,移民和軍隊逐漸將當地的阿瓦尼奇人殺害和逼走,在時間的推演下成為了今天的國家公園 —- 在那裡Kathy認識她先祖所生活和連結的土地,亦建立了她對原住民根源的興趣和連繫。

Photo by Bailey Zindel on Unsplash

【在創作中與原住民根源連結】

Kathy現在是一個全職藝術家,主要創作以原住民生態和野生動物為主題的塑膠彩畫,她數年前更搬回加州的老家,為要更全心地追求藝術,並接近在家鄉中自由生活的野生動物。「我一直都感到自己與動物有種特別的聯繫,我越是懷抱自己的原住民傳統,願意敞開心扉,我與大自然的連結就越強烈。我目前大部分作品都是來自一些腦海中的景象,但也有不少是這些動物實際上來到我面前。」

其中一幅近年Kathy創作的畫作正是描繪了她與這些動物的相遇,畫作名為《起舞於鷹的祝福下(Dancing Under The Blessings Of Hawks)》。「每個原住民部落都有自己的信仰思想和大自然觀,所以我很抗拒籠統地一概而論。我只能說鵰(Eagle)很多時會被視為最高等的動物,因為它是飛得最高的鳥,被認為是最強大的使者。而鷹(Hawk)則是正下一級的使者,也是非常有靈力並十分被尊重。

去年我參加了一個Pow Wow(原住民族定期舉行的集會),當人們圍著大圈跳舞時,這兩隻鷹出現了在人們的正上空盤旋,幾乎像與人們的舞蹈相映,在我們眼中這是一個偉大的祝福,所以我就以畫作記下這個瞬間。

“Dancing Under The Blessings Of Hawks” by Kathy S. “WhiteBear” Copsey

「鷹總以很多方式出現在我生活中,有時它們會飛近到我的屋子,幾乎撞向我的窗戶然後在最後一秒飛上屋頂;或者我會從遠處聽到它們的聲音,它們亦會臨到我的夢境和景象中,與它們的聯繫總令我很興奮和被鼓舞。」

“The Dream Of The Uwohali” by Kathy S. “WhiteBear” Copsey


談及Kathy創作的原動力,她期望自己的畫作能帶來治癒和與大自然的復和。「原住民傳統中其中一個最影響我的思想是如何活在平衡之間,不單是與他人,亦是與自己身心和環境也要達至平衡。」

Kathy引用到一個原住民口傳的古老概念「薩滿藥輪」(The Medicine Wheel),當中不單包含了原住民對醫學的認知,還涵蓋對大自然靈性力量、古老智慧和生活哲學的演繹。這個概念在不同的部落都有不同的解釋和運用,但藥輪的四個方向(東、南、西、北)通常都由一種顏色代表(黑色、紅色、黃色和白色),每個方向既可以指向人種,亦可以代表人生階段、一年四季、身心靈性、自然元素、動物甚至儀式用植物。其中Kathy現在的目標是學習「走在紅路上(To walk the Red Road)」,意指努力改進自己和成為一個更好的人,能夠更友好與他人相處。「我現在正在練習當遇到針對自己的壞事或壞話,也不要以任何負面的說話回應,因為負面的說話會製造一種負能量。有人稱之為因果報應(karma),但我相信當你在製造一些消極和帶破壞性的事物,它會加倍增長並以更糟糕的方式回到你身邊。」

在她探索自己的原住民連繫和部落的文化的過程中,她更深體會無論人來自什麼文化或背景,人類理應是屬於一體,可惜現在我們卻不是以一體行動。她從原住民的信念和智慧中找到復和的答案:

「每個人都需要學​​會更加尊重別人和平衡我們身心。正因我們的世界現正處於各重不平衡,所以才會發生今天的各種問題,大地亦患了重病。我們需要繼續努力、需要更多人努力,我們還有很長的路才能回到那個平衡的狀態,並且學習成為一個真正一體的地球社區。」

“Grey Wolf, Sing Your Song” by Kathy S. “WhiteBear” Cops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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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有關Kathy的創作和她的聯絡方式可參看她的網頁
https://www.kathycopse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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